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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許多迴圈式的問題中打轉,它們涉及了個人信仰、價值觀體系、人性、理智與感性等等。為此,我經常感到混亂。

生命當中,遭遇傷害與備受呵護,往往是並存的經驗,但是,巨大的痛楚跟極致的歡愉之間,我們似乎比較容易記憶痛楚。痛楚的記憶越深刻,越難去減輕它在生命中的重度。

我以為「時間會治療一切」的說法,某程度上,只是將傷害凝結成一個痂或一道疤,不表示痛楚消失,頂多是程度漸趨最小值而已,真正要做到對過往的傷害,想起了也不起一絲痛感,無論是腦子或心靈,都需要至強至大的「淨化力」。

我的腦子可以試圖消化傷害,也就是從事件中自我抽離,用理智去審視來龍去脈,去窺探每個人的角色與立場,有時「對錯是非」到了最後,變得不重要了,因為我瞭解到事物的根源,大多來於人性之常,對一切也較能寬容,甚至是寬容自己。正如,他人向我扔石,我也朝他人擲瓦。

然而,我的心靈不會對我說謊,不會對我偽善,被傷害的感受如此強烈,它不尋找出口,就會往內在深處衝撞,一如情緒可以被控制,而感情萬般不受主宰,許多的積怨與復仇,多半也因此衍生,反過來說,我對傷害了誰,可能會感到歉疚,也可能是「對方他媽的自找」的理所當然。

於是,我開始面臨自我撕扯。

被傷害也要含淚微笑去原諒,也要以德報怨,這到底是無能的怯懦表現,抑或崇高的德行表現?以牙還牙,以眼還眼,是符合公平原則,或是折損了人性可能的自我超越?而問題的最終判定,又基於哪一套論述或信仰?

舉例來說,朋友因丈夫外遇而仳離,她痛哭失聲說:「我沒辦法原諒他們!」我遲疑了一下,問她:「為什麼妳一定要去原諒呢?如果妳恨,乾脆就好好去恨,但最終目的,是把這股力道轉變成對自己的助力。」

或許,例子舉陳的並不適切,但我想說的是,假使婚姻是神聖契約,對於毀棄誓言的人,信守諾言的人在選擇原諒和不原諒之間,對於生活會有何差異?而在選擇的同時,又是以如何的「信仰」去主導往那邊走?以此類推,面對各種傷害時,又是如何去處置情緒與感情?

每個人都有自己對生命的信仰,而它不一定指涉宗教,也可指涉為人的原則,這些很可能是一旦信仰了就信了,對於支撐整體信仰的邏輯概念或論述,卻未必視為重要之事,但信仰如何被架構起來的,難道不該找出線索嗎?若沒有一個完整的、有系統的基準區,面對許多生命中的經歷,我們是選擇前進或後退,又怎麼去認定?

科技發展到一個階段,許多事物乃至價值觀也正傾向崩毀、重建、新生,人的獨立自主、自由意志更被強調,而焦慮感也日益加深,生命也變得更為困難,我的迴圈式問題,自然也更多了。


PIC:The Blindfold ( 2006)
oil on linen   30 x 22 in.
Steven Kenny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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